别峰宝印禅师俗姓李,字恒寂,宋徽宗赵佶大观三年(1109)生于今四川省峨眉山市。“幼通六经,长穷七史。”青年时期厌薄尘染,感青山无恙,人生几何;慕西晋高僧竺法护之为人,乃从邑中德山院情素和尚得度,法名“宝印”。
宝印受三坛大戒后,一意研习《华严经》和《大乘起信论》。后上峨眉,于中峰寺依止临济宗杨歧禅系南岳下十六世密印安民专修禅宗。一日,密印禅师升堂说法,举例道:“僧问岩头:‘起灭不停时如何?’岩叱曰:‘是谁起灭?”’宝印一闻言下便悟,得到密印的首肯,从此锋芒毕露,令密印禅师有相见恨晚之感。
宋绍兴二年(1131),密印禅师介绍二十二岁的宝印前往成都昭觉寺参礼禅门巨匠圆悟克勤大师(063-1135)年,今四川郫县人)。一日,宝印随众入堂,圆悟大师问他:“从上诸圣,以何接人?”宝印竖拳作答。大师说:“此是老增用的,作么生是从上诸圣用的?”宝印以拳挥之,大师亦举拳相交,两人呵呵大笑而止。事后圆悟克勤叹曰:“是子他日必类我。”乃留宝印住昭觉寺三年。
绍兴四年(1134)阴历八月五日,二十五岁的宝印回到中峰寺。密印禅师要把住持职位让给这位杰出的青年僧人,宝印坚辞。辞不获免,乃于月黑风高之夜潜遁回昭觉寺。密印师闻讯大怒,说:“我以法得人,人不我传,尚何以说法为?”亦欲离寺他去。众僧惶恐不已,派代表急趋成都劝请宝印勿违师令,出任中峰寺方丈。圆悟大师知悉此事后,也劝宝印遵从师命。于是宝印始返峨眉,住持中峰寺十四载,名驰巴山蜀水,道望甚隆,四方学者争归之。“虽(密)印、(圆)悟二师,不能掩也。”(引自明·圆极居顶所撰《续传灯录》)
绍兴十八年(1148),三十九岁的宝印禅师出外云游参学,度岭穿云,息影江天。为法忘躯,哪顾尘头土面;追求真理,不惮千山万水。枕青山而卧白云,侣樵牧而友麋鹿;披星戴月,茹苦含辛。先后参访了今湖南宁乡县为山佛性泰以及福岩月庵果、疏山草堂清,“皆目击而契,或以第一座留之,师潜遁以免。”(引自《峨眉山志》)最后来到浙江余杭县西北的径山寺,见到圆悟克勤的大弟子、“看话禅”的创始人大慧宗杲(1089一1163)。宗杲大师问他:“上座从何而来?”宝印答:“西川。”宗杲又说:“未出剑门关,与汝三十棒了也。”宝印答:“不合起动和尚。”宗杲闻言欣然。其时径山寺名满天下,四方学者云集,住寺参学的就达一千七百多人。无论法门耆宿,还是禅宗名衲,均以得栖笠之地为幸。而大慧宗杲独为宝印禅师专辟一室,令四座皆惊!
宗杲南迁,宝印始离开径山,返回西川,住持临邛凤凰寺。一日,他开堂说法,曰:“世尊初成正觉于鹿野苑,转四谛法轮,桥陈如等比丘最初悟道。后来,真净禅师(1025一1102年)初住洞山,拈云:‘今日新丰洞里,只转个柱杖子。’遂拈柱杖子着左边,云:‘还有最初悟道者么?若无,丈夫自有冲天志,莫向如来行处行。’遂喝一喝下座。若是印上座则不然。今日向凤凰山里,初无功夫转四谛法轮,亦无气力转柱杖子;只教诸人行须缓步,语要低声。何故?欲得不招无间业,莫谤如来正法轮。”
孝宗赵昚(shen)乾道四年(1168),宝印禅师移锡今四川广汉县南八公里的龙居寺。不久,又去蜀州(今四川崇庆)城北二十八公里的大明寺担任住持。在大明寺期间,他结识了南宋最杰出的爱国诗人,当时任蜀州通判的陆游(1125一121O年),两人后来成为终生好友。
淳熙元年(1174)后,宝印禅师移锡成都外北龙华寺(后改名金绳寺,当是取义于《法华经》文“黄金为绳”)。一日,他登座说法,日:“三世诸佛,以一句演百千万亿句,收百千万亿句只在一句。祖师门下,半句也无。只凭么,合吃多少痛棒!诸仁者,且诸佛是?祖师是?若道佛是祖不是,祖是佛不是,取舍未忘;若道佛祖一时是,佛祖一时不是,颟顸(音manhan,糊涂)不少。且截断葛藤一句作么生道?大虫裹纸帽,好笑又惊人。”
淳熙三年,宝印禅师住持眉州中岩寺(在今四川青神县)。中岩寺前有一潭,北宋苏东坡(1037-1101)年,眉州人)取名为唤鱼潭,距青衣江仅二十余公里。禅师常与陆游并肩携手同游于湖光山色之中,爱其林泉之胜。后光宗赵惇绍熙元年(1190)初,住持浙江余杭径山寺的宝印与归隐田园的陆游在赵州(今浙江绍兴)“相约还蜀,结茅青衣唤鱼潭上。”遗憾的是,这一愿望,最终未能实现。(见清·蒋超《峨眉山志》)
淳熙四年,宝印禅师沿长江东下,先后住持金陵保宁寺和京口金山寺诸名刹。一日,禅师在金山寺升堂开示:“六月初一,烧空赤日。十字街头,雪深一尺。扫除不暇,回避不及。冻得东村廖胡子,半夜着靴水上立。”
淳熙五年,陆游去蜀东归。六十九岁的宝印禅师也应邀前往“五山十刹”之一的浙江奉化雪窦圣资寺担任住持,从此两人再未回过四川。一日,禅师说偈云:“将心除妄妄难除,即妄明心道转迂。桶底戳穿无忌讳,等闲一步一芙蕖(荷花的别名)。”
淳熙七年五月,孝宗赵昚敕令宝印禅师住持临济宗祖庭径山寺。过了十天,赵昚又召禅师入对劝德殿。当时宝印已七十一岁高龄,老病足跛,孝宗特许肩舆入东华门内。帝问:“三教圣人,本同一理否?”师答:“譬如虚空,东西南北,初无二也。”
赵昚又说:“但圣人所立之门户,则不同耳。如孔子,惟以中庸设教。”
禅师云:“非中庸何以安之世间?故《法华经》云:‘冶世语言资生业等,皆与实相不相违背。’《华严经》云:‘不坏世间相,而成出世法。’”
赵昚说:“今时士大夫学孔子者.多只工文字语言,不见夫子之道,不识夫子之心。惟释氏禅宗,不以文字教人,亘指心源,顿令悟入,不乱于生死之际,此为殊胜。”
禅师曰:“非独后世不见夫子之心,尝见孔门颜子,号为具体,尽平生力量,只道得个‘瞻之在前,忽焉在后’,竟捉摸不着。而夫子分明八字打开,向诸弟子道:‘二三子以为我隐乎?吾无隐乎尔。吾无行而不与二三子者,是丘也。’以此观之,夫子未尝回避诸弟子。而诸弟子自蹉过了也。昔张商英(1043~1121年,四川新津人,曾任徽宗朝丞相)曰:‘吾学佛,然后能知儒。’此言实为至当。”
赵昚说:“朕意亦谓如此。”又问:“庄子若何人也?”
禅师答:“只是佛法中小乘声闻以下人也。盖小乘厌身如桎梏,弃智如杂毒,化火焚身,入无为界。则如庄子所谓:‘形固可使如槁木,心固可使如飞灰。’若大乘人则不然,度众生尽,方证菩提。正如伊尹(商汤宰相)所谓:‘予,天民之光觉者也,将以斯道觉斯民也。’有一夫而不被其泽者,若己推而内沟中者也。”
赵昚大悦。
淳熙十年(1183)二月,赵昚以禅学思想注《国觉经》二卷赐宝印禅师,命作序刊行。禅师晚年,益厌名利,欲辞去径山寺往持一职,孝宗及僧众均不允。没奈何,遂淳熙十四年将寺务委与交承智策禅师。自已筑茅庵于寺之北峰,专事修持。其时光宗赵尚为东宫太子特为茅庵榜书“别峰”二字,后人遂以“别峰”为禅师之号。
绍熙元年(1190)十一月,别峰宝印忽往见交承智策.言将别离。智策问师何日西行,宝印曰:“水到渠成。”归茅庵后;禅师索纸笔书;“十二月初七夜鸡鸣时”九字,后果如期坐化。世寿八十二岁,戒腊六十四龄。门人将禅师遗体供奉于径山寺之法堂七日,肤色明润,头发继续生长,脑顶部温暖。阴历十二月十四日葬于北峰西岗。光宗皇帝赐溢曰“慈辩”,名其塔曰“智光”。
别峰禅师圆寂后,其法孙宗愿赴山阴镜湖将这一噩耗告诉陆游。陆游闻讯,泪如泉涌,含悲作《别峰禅师塔铭》,详述禅师生平,赞其弘法业绩,最后写道:“圆悟再传,是为别峰。十坐道场,心法之宗。渊识雄辩,震惊一世,矫乎人中龙也!海口电目,髦期称道,卓乎涧壑松也!叩而能应,应已能默,浑乎金钟大镛也!师之出世,如日在空。隐于崦嵫,其可以为终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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